她仰著腦袋，執著於這個問題。

不知是生病的原因，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層水霧，陽光慵懶地穿過樹葉，刺得她微微瞇了瞇眼睛。

“你說是什麽原因？”霍書欽回道。

程燃定定地看著他許久，眼底的那絲期待隨著他的沈默漸漸暗淡，她最後搖搖頭說：“我不明白。”

她低垂眼眸，很輕很輕地嘆了口氣，有些失落地說，“算了，我們還是回去吧。”

霍書欽握住她的手腕。

她轉過頭疑惑地看著，然後看見他微挑了挑眉，再次問道：“真的不明白？”

她搖搖頭，男人的心如同海底針，她不想會錯意。

她看見霍書欽向她走近一步，那只握著她手腕的手沒有松開，反而往裏一扯，她一時沒站穩，整個人往他懷裏跌去。

他攬住了她，把她抱在懷中。

“那麽，現在你知道了嗎？”他的嗓音中含著一絲難以掩蓋的笑容，她的一側臉頰貼在他的胸膛，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，仿佛聽見“咚咚咚”的心跳聲，蹦得飛快。

嘴角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，她小聲地說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
霍書欽垂眸看她，瞧見她上翹的唇角，忍不住無奈地搖了搖頭：“……你這個人啊。”

程燃推了推他，迅速地從他懷裏鉆了出來，警惕的視線到處轉了轉：“大馬路上拉拉扯扯成何體統？”

霍書欽只笑笑不說話。

“要是被人拍到，我又得挨罵。可憐小程，在線挨罵。”程燃扭過頭，喊了他一聲，“你走不走啊？我餓了。”

他快步跟了上去。

程燃傍晚的時候又開始發起了高燒，吃完東西沒多久，扯了扯他的衣角，說是胃裏惡心想吐。

霍書欽連忙開車帶她去了附近的醫院掛急診。

值班醫生檢查一番，給她量了體溫，溫度已顯示到三十八度八，她還以為今天有些累是因為在外面逛了一天，都沒好意思和霍書欽說。

她低著腦袋暗自嘀咕了句：“這大概就是被喜悅沖昏了頭腦。”

霍書欽在一旁聽了有些哭笑不得，看不出來她的心態挺好，這個時候還能自己安慰自己。

醫生給她配了退燒藥和輸液針，把單子給霍書欽讓他去交錢。

她也想跟著一起去，發燒的後勁上來，一起身頭暈得厲害，被老醫生好一頓說：“……生了病還這麽黏糊，你好好待在這裏，等你男朋友付完錢回來接你。”

她不高興地扁扁嘴，虛弱地靠在墻邊坐著，迷迷糊糊之間被人攬著去了別的地方。

大開間的輸液室裏病人多，聲音嘈雜得像是個熱鬧的菜市場，小孩兒哭鬧不止，值班護士喊著病人的名字做測試，人來人往進進出出，頭頂的電視機播著地方新聞，霍書欽看著皺了皺眉，和老醫生低聲說了幾句。

護士帶著他們去了裏側路稍遠的輸液室，輸液的病人大多不願意走太遠，所以那裏的輸液室冷清不少。

程燃被手背上的一針戳醒，睜開眼睛，護士彎著腰給她貼膠布，霍書欽站在另一旁，認真地看著護士的動作。

見她睜開眼，他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，問道：“疼嗎？”

“不看針就不疼。”她搖搖頭。

看了便會腦補，一腦補心理上肯定會覺得疼，所以她從來都是不敢看打針。

護士幫她調試了輸液的速度後，端著東西離開輸液室。

一間偌大的房間，只有她和對面的男生兩個病號，小男生還剩半袋沒輸完，閉著眼睛，耳邊掛著耳機，似乎在睡覺。

她擡頭看了看自己的藥水，數了數有四袋，按照這一滴一秒的速度，掛完估計也要三四個小時。

她靠在霍書欽的肩上，壓低了聲音說：“我小時候生病輸液，我媽每次都會給我買滿滿一袋吃的，而且只給我，不給程效，所以那時候我的願望是能夠天天生病，這樣就有吃不完的零食了。”

霍書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，沈默幾秒開口問道：“外面有小賣部，你想吃什麽？我現在過去買。”

程燃立刻擡起腦袋，有些眼饞地瞄了幾眼對面小男生桌上的牛□□，她連續報了幾樣出來：“我想吃牛□□、巧克力、八寶粥和小面包，還有關東煮。”說完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霍書欽，生怕他不同意不給買。

霍書欽倒沒說什麽，有食欲是好事，她先前吐了一回，現在估計空空肚子。

他脫了外套蓋在她的腿上，又看了眼輸液管，確定沒什麽問題後，才出去給她買吃的。

五分鐘之後，他提著程燃的需求重新回到輸液室。

除了吃的、喝的，他還買了暖手寶，在小賣部充了電給她暖手用。

談戀愛的滋味果然是好啊。

等等……

她和霍書欽是在談戀愛嗎？

他從沒親口說過這句話。

程燃突然轉過頭看著他，他拿出了她指定的關東煮。

沒等她開口說話，霍書欽已經拿起了一串關東煮遞到她的嘴邊。

程燃忘了談戀愛那回事，低頭咬了一口，咖喱味湯汁的甜不辣，軟軟糯糯的，她不禁笑了笑。笑容漸止，她的臉上被他蹭到湯汁，她抗議不肯再讓他餵。

“我頭一回伺候病號，你忍一忍。”他無奈地抿唇憋著笑，替她輕輕地擦著臉。

“我自己來。”她讓他拿著紙杯，另一只手拿起沒吃完的關東煮小口地吃著，她隨口問道，“你要吃嗎？”

霍書欽搖搖頭，繼續看著她開開心心地吃著東西，真是小孩兒脾性，看見吃的兩眼放光，估計減肥的那段時間也把她折磨得夠嗆。

對面的小男生不知何時醒了過來，臉色茫然地看著兩人。

“你不是那個程燃嗎？”

程燃嘴巴一停，面不改色地反問了句：“你說誰？程燃？”

小男生點點頭：“程燃是一個女明星，你長得挺像她的。”話音剛落，小男生覺得不太對勁，皺著眉看著他們，立刻反駁，“不對，你就是程燃吧？還有這個哥哥是霍書欽大導演。”

程燃看看霍書欽，又看看小男生，小聲地嘀咕道：“你們小年輕還挺關註娛樂八卦的。”

小男生搖搖頭，指了指自己的手機：“你看微博。”

“又有瓜了嗎？”她的手機在霍書欽那邊，她使了使眼色，霍書欽拿著手機卻沒動。

“沒什麽好看的。”他說。

程燃估摸著網上的瓜和她有關，她倒黴催地又被人罵了？

霍書欽不給她看手機，她另尋辦法：“小帥哥，你和我講講唄，網上又說什麽了？”

小男生連忙看向一旁的霍書欽，略帶壓迫感的眼神對視，他立刻裝作沒聽見的樣子，默默戴上了耳機。

“我好無聊啊。”程燃悶悶地說，然後委屈兮兮地啃著牛□□。

那個瓜確實與她有關，起因是馮少微的一個娛樂專訪視頻。

提問的記者說到提到交朋友的問題，問到她在娛樂圈有沒有關系不錯的好友。

視頻中的馮少微低頭思考片刻，欲言又止的樣子，她沈默幾秒回答，她在圈內的知心好友很少。有些朋友因為一部戲走紅，她怕被人誤會她抱大腿，所以不怎麽聯系對方，彼此之間的關系漸漸轉淡；有一些則是資源上有沖突，利益矛盾破壞私下關系，所以才沒有再繼續下去，她還是希望有志同道合互相幫助的朋友，畢竟這是一條難走的發展之路。

這一回答被各大營銷號截圖發博，送上了熱搜。

眾人紛紛猜測，她口中的一部戲走紅的對象是娛樂圈的哪個明星，而另一個有利益矛盾的又是哪一個？

後者更讓人有探知的欲望，當眾撕逼的戲幕永遠不乏關註和吸引。

被猜得最多的便是程燃，前幾天的服飾品牌被認為是馮少微口中的資源沖突，加之兩人的發展方向類似，資源肯定有很多重合，而且原先程燃在誠心的時候，與她的私交很不錯，這是馮少微粉絲都知道的事。

程燃：“？？？”

她掛完四袋藥水，坐在車裏吃著新鮮出爐的瓜。

猜測總歸是猜測，沒有經過當事人的承認，理智的吃瓜群眾也只是看個熱鬧發表個人看法，態度很是溫和。

她也就是被馮少微的那群粉絲持續性地罵一罵。

霍書欽正在開車，不放心地時不時轉頭看她一眼。

“她以為是我搶資源，把原本屬於她的代言給搶走了，所以她才故意在采訪中說那些似真似假的東西。”程燃沒好氣地說，好不容易消停會兒，馮少微又出來招她，“我還真是招小人體質。”

霍書欽皺了皺眉：“上次雇水軍黑你的也是她？”

程燃驚訝：“這你也知道？”

“誠心經過派系鬥爭後，大換血換了一批管理層，勢頭越發不如從前，加之褚江、樂維的崛起，誠心早已不是藝人們的最佳選擇。”霍書欽似是想起了什麽，臉色突然轉淡，“這個馮少微，背後估計有陳永生在撐腰，上次他還想把人塞到我這裏。”

程燃不高興地冷哼一聲，湊近他，問道：“我能吹枕邊風嗎？”

霍書欽面色古怪瞧了她一眼：“小程，我勸你好好說話。”

“我說得有不對嗎？”她疑惑地思考了會兒，思緒突然一滯，她收起臉上的笑容，嚴肅地看著他，“霍書欽，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？”

他應了聲。

“你對我做的事，我沒有會錯意吧？”她面無表情地問。

如果他敢說他只是單純地照顧她，她立刻跳車給他看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小程表演一個特技——在線跳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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